端午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我在回家途中经过新怡家园门前的那条旅游门店一条街，习惯性地用目光搜寻那几家再熟悉不过的招牌：凯撒、众信、中青旅、国旅。
夜色中只有中青旅的招牌孤零零地亮着灯光，其他的几家果然都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开张的太平洋证券。
我感觉有些难过，尽管对这个情形早有预料。大概是由于端午节假期的缘故吧，这条街道今天显得格外冷清、人烟稀少。
回到家，手机跳出了一条对旅游业界来说的爆炸性消息：凯撒旅业与众信旅游双双发出公告，两家公司正在筹划由凯撒旅业通过向众信旅游全体股东发行股票的方式，换股吸收合并众信旅游并发行股票募集配套资金，从6月15日起停牌。
此时，凯撒旅业与众信旅游双双发出公告，两家公司正在筹划由凯撒旅业通过向众信旅游全体股东发行股票的方式，换股吸收合并众信旅游并发行股票募集配套资金，从6月15日起停牌。
昔日辉煌一时的欧洲五大批发商在经过一轮轮的并购整合后最后仅存的这两个赢家居然也要并购重组了。
这对竞争了几十年的老对手一路风雨走来，最终都成功上市，引来业界一片艳羡。
正当吃瓜群众纷纷猜测这两个巨头谁在未来会发展得更好一些，没想到他们居然要合并了。这条爆炸性消息刚一发出，业界顿时炸开了锅。
这一幕不由得让人唏嘘感慨，昔日五大批发，而今只剩一家。曾经的几家出境游批发商争相斗妍的盛景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好像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改变了。
如果说“国中青”这个名词代表着我国旅行社行业的1.0时代，那么“出境游批发商则是2.0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名词。
1997年7月1日，原国家旅游局和公安部联合发布的《中国公民自费出国旅游管理暂行办法》正式实施，取消了关于海外亲友的限制，降低了出国游的门槛，这标志着出境游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在这个时代，出境游最大的弄潮儿不是国中青，而是一批专攻出境游赛道的民营旅行社，历史送给它们一个新名词：出境游批发商。
出境旅游的操作不同于国内游和入境游，需要涉及繁多的资源环节，包括签证、国际机票、酒店、境外地接等，这一些状况使得出境旅游的操作难度很高，使得国内大多数城市的旅行社无法单独操作出境游业务，或者即使独立操作的话也面临着高额的成本。
此时，一批具有市场前瞻性眼光的民营旅行社正是看准了这个契机，以出境游批发商的身份切入产业链，整合境外旅游资源，设计旅游服务产品，通过全国各地的旅行社最终销售给游客。
他们不面对直客，不用花费巨资建设零售终端，省去了高额的市场宣传和广告费用，也不与国中青、锦江春秋、广之旅等老牌驰名旅游公司发生直接竞争。
出境游批发商的诞生使得我国的出境游旅行社形成了批发商—零售商—终端消费者的垂直分工格局。批发商负责设计旅游服务产品、采购、操作。零售商负责宣传销售。
批发商在产业链中起着组织产品、引导流量和落地资源的作用。上游承接境外旅游资源，下游连接旅游零售商，是整个出境组团商业链条中的中流砥柱。这批颇有眼光的民营旅行社就伴随着出境游急速发展的浪潮而蓬勃壮大。
在出境游业务板块中，欧洲游的操作门槛高于东南亚、日韩等地区，产品的供给也花样繁多。这使得做欧洲游批发商起家的民营旅行社日后渐成气候，被业界称之为“欧洲游五大批发”，分别是众信、凯撒、华远、凤凰假期和竹园国旅。
当年北京市场的欧洲游由五大家把控着，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游戏规则由他们制定，司导小费和自费项目的收费标准都是他们定的，不带国中青玩。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大家渐渐跑出了层次，跑出了差距。本来跑在前面的华远国旅由于对赌失败被迫割让给了携程；凤凰假期融到了一些外部投资，仍是不温不火；众信旅游成功敲钟上市；竹园国旅审时度势，缴枪投降被众信并购；凯撒抱上了海航集团的大腿，后来借壳上市成功。
出境旅游的历史版图在业界的惊呼声或惋惜声中一次次演变着。有的得道升仙，成为进阶典范；有的泯然众人，有的套现离场。
最终，昔日的欧洲游五大批发商演变成了出境游双巨头。近些年来，“旅游批发商”这个名词听起来已经显得颇有历史年代感了。
疫情爆发后，高档社区门前的旅游门店一条街再也不复往日的情景，只剩下孤零零的中青旅门店还在生挺。
有媒体报道声称，调研发现在2020年约60%的门店营业收入下跌了近8成，近7成的门店歇业或者关店。
经过这场大疫，国人的消费习惯会发生巨大改变。未来的旅游门店将何去何从，是否会彻底退出行业舞台呢？
不知从几时起，我家附近的高档社区新怡家园门前那条原本并不热闹的街道上肩并肩地开了一排旅游门店：众信旅游、凯撒旅游、中青旅以及马路对面的国旅。
几家旅游巨头都相中了这块地，挤在一起，正面交锋，剑拔弩张。我在途径这里时出于职业病的使然总是忍不住地进去看看，拿上一本最新的产品手册或几份单页带回家研究。
门店曾经是旅行社最重要的销售经营渠道，业界甚至有“得门市者得天下”的说法。
曾几何时，北京街头能见到的旅游门店也就是国中青等国资背景的老牌旅行社。门店的装修一般比较局促、装修简陋，只有个别的所谓旗舰店比较宽敞，装修得稍微好一些。
门店不仅是旅游公司的重要销售终端，实际上也是外界窥探公司经营状况的一个窗口。
当年我在旅行社工作时走进各家旅游门店的目的是搜集敌情、研究市场，而我在改行海外旅游局推广后进门店的目的是看看各家都在做什么产品，哪家有新意，甚至是通过门店员工的精神面貌来判断一下各家旅行社的经营状态，以便确定该与哪家重点开展合作。
与冷冰冰的线上客服相比，旅游门店面对面的沟通交流显得更有温度。门店一直是旅行社与客户面对面沟通的物理连接点，是旅行社品牌的延伸，服务体验的通路。这些天然属性是线上销售渠道所不能替代的，就连OTA巨头携程也在线下攻城拔寨，以招募加盟商的形式让携程旅游的门店遍地开花。
然而，随着电商的逐渐渗透，社会化媒体的急速发展，国人的消费习惯一点点向线上转移，传统的旅游门店还是免不了业绩的一路下滑，曾经风光无限的门店还是避免不了逐渐凋零的命运。
好像就在一夜之间，街头的旅游门店都消失了。疫情爆发后，我习惯性打卡的那条高档社区门前的旅游门店一条街再也不复往日的情景，只剩下孤零零的中青旅门店还在生挺。
有媒体报道声称，调研发现在2020年约60%的门店营业收入下跌了近8成，近7成的门店歇业或者关店。经过这场大疫，国人的消费习惯会发生巨大改变。未来的旅游门店将何去何从，是否会彻底退出行业舞台呢？我颇为担忧。
五大批发商中的最终胜者是众信旅游与凯撒旅业。这两家民营旅行社在2014-2015年间分别上市，得道升仙后便开始摆脱“旅游批发商”的定位。
其实，凯撒在未上市之前就已经将定位转向了零售商。众信则在上市后大举进攻北京与上海的直客市场，大力铺设线下门店。一时间，双星闪耀。
凯撒一向走高端路线，将门店搬进大型商场，搞出了一个个装修考究的体验式门店。
虽然很惭愧，至今我仍没能彻底搞明白究竟体验在哪里，不过还是要点赞凯撒舍得下本在高档商场开门店，以一己之力改善旅行社在国人眼里的低端形象的行为。
众信创新性地开了一家旅行生活概念咖啡馆，把咖啡、餐饮、旅游、交友、货币兑换的功能融为一体。
两强争霸，棋逢对手。众信与凯撒都憋足了劲在旅游业的舞台上大放光彩。2015年的北京国际旅游博览会(BITE)上凯撒员工令人震撼的入场亮相。当时凯撒旅游惊艳亮相BITE的照片在旅游界的朋友圈刷屏。
2018年那场众信旅游的产品发布会则惊艳了时光。原来一向被外界看不起的旅游公司也能做出一场如此新颖时尚、有颜有料的产品发布会。
无论如何，两家草根出身的民营旅行社在历经了20多年的摸爬滚打后，都成功上市，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出境旅游运营商有突出贡献的公司，都是值得骄傲的旅游圈创业明星。
众信自2014年上市后即提出了“一纵一横”战略，一边向出境游产业链的上下游大举收购，打造出境游全产业链生态闭环；一边提出了升级为全方位的出境综合服务商的战略，大力进军移民、海外置业、留学游学、货币兑换等旅游之外的业务。
凯撒则默默捡起了貌似已经被遗忘了多时的入境游，同时也开始向外围拓展“旅游+”服务。
谁都没有料到，一场将永载人类史册的大难在2020年初突然降临在全球旅业人头上。
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对许多行业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然而对于旅游业，准确的说是对于国际旅游业来说，其打击力度相当于是能够直接引发恐龙灭绝的小行星撞击地球。
万丈高楼瞬间倾，满地尘埃。中小型旅游企业一批批倒下，裁员、破产、清算。两家上市的民营旅企众信旅游与凯撒旅业也经历了触目惊心的巨额亏损。
据两家公司的财报显示，2020年众信实现营业总收入16.13亿元，与2019年126.51亿元的总收入相比，同比下降87.2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14.12亿元。凯撒旅业2020年营业收入16.15亿元，同比下降73.25%，亏损约7亿元。堪称一对难兄难弟。
尽管两家也想尽各种方式开展自救，例如凯撒旅业与具有三十余年免税行业经营经验的中国出国人员服务公司积极联手，鏖战海南免税市场。众信旅游也紧随其后，与王府井免税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以期在海南免税市场分一杯羹。
双方也敞开怀抱，积极拥抱互联网巨头，探索与互联网巨头的业务合作新思路。例如阿里巴巴战略入股众信旅游，持股5%，并共同开拓零售领域。
凯撒旅业则把大门敞向了阿里巴巴的老对手京东，京东斥资4.5亿入股凯撒旅业，成为凯撒旅业持股5%以上的股东。
然而，船大难掉头。两家都是已经深耕了近30年出境游的大规模的公司。公司过往所有的资源和能力都是围绕出境游展开，怎会是在短短一两年内就一举转型成功呢？
众信旅游的2021年第一季度财务报表显示，一季度亏损约7400万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仅剩7.7亿元；凯撒旅业一季度亏损9400万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剩8.5亿元。
此外，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下，出境游复产面临的困难是叠加的。花了钱的人疫情不确定性的担忧、疫情对消费能力的影响、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等，所有的因素使得出境旅游的恢复雪上加霜、遥遥无期。
两家公司同病相怜，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用近30年的时间经营出境旅游，都做到了上市，现在却都深陷泥淖，被逼上绝路，成为难兄难弟。于是，上演了这一幕震惊了全国旅游圈的自救行动：合并重组、抱团求生。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遥想当年，几家批发商的大boss们聚在一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而如今，辛苦耕耘几十年，一夜打回解放前。多年打拼挣的钱，一年之间全亏完。
当年的出境游批发商中的最后两个赢家众信与凯撒在合并重组后，能否挽救当前的局面，现在我们还没办法做出结论。 吃瓜群众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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